〈九死一生〉：桑顿·怀尔德戏剧创新的巅峰之作，桑顿·怀尔德〈九死一生〉：穿越灾难的戏剧寓言

本文围绕现代剧作家桑顿·怀尔德及其作品《九死一生》展开，介绍了怀尔德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阐述了他创作《九死一生》的背景和灵感来源，详细解读了该剧的剧情、艺术特色、主题思想，展现了怀尔德戏剧作品的价值和意义。

在现代戏剧的璀璨星空中，桑顿·怀尔德（1897 – 1975）是一颗光芒闪耀且不可忽视的巨星。

他所著的《九死一生》，由黄七阳翻译。

在现代戏剧的发展历程中，桑顿·怀尔德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被誉为“二十世纪美国最后一位寓言家”，更有着“美国现代戏剧的灵魂人物与先驱”的美称。他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理念，如同璀璨的灯塔，照亮了后世众多剧作家前行的道路，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深远而持久的影响。

在怀尔德丰富而多元的文学生涯里，小说与戏剧犹如他翱翔文学天空的一双有力翅膀。1928 年，他凭借充满古典韵味和哲理深度的小说《圣路易斯雷大桥》，一举斩获普利策小说奖，从此声名远扬。然而，真正让他在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还是他的戏剧作品。《我们的小镇》和《九死一生》分别在 1938 年和 1943 年荣获普利策戏剧奖，他也因此成为了唯一一位同时获得普利策小说奖和普利策戏剧奖的作家。在他众多的戏剧作品中，《我们的小镇》广为人知，但在很多人看来，《九死一生》才是他艺术成就的集大成之作。通过这部作品，我们能够深入探寻怀尔德戏剧作品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旨趣。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迅速蔓延，一个又一个国家被无情地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漩涡之中。即便是那些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艺术家，也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弹轰鸣声所惊醒。桑顿·怀尔德原本是一位擅长描绘家庭生活的剧作家，对宏大叙事向来兴趣缺缺。然而，当他亲眼目睹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巨大灾难时，内心深受触动。他试图“寻找一种方式见证日益陷入战争的世界”，而创作无疑成为了他记录这场灾难、表达反抗精神的最有力武器。他甚至在珍珠港事件后毅然加入了美国空军，以实际行动参与到反战的行列中。为了能够恰当地处理战争这一宏大主题，他从自己十分推崇的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中汲取灵感，借用“古代人正是现代人的分身”这一独特概念，精心构建故事的主干与枝叶，最终创作出了《九死一生》这部佳作。

在《九死一生》这部戏剧中，怀尔德沿用了他所熟悉的创作范式，依然以一个家庭单元作为叙事的核心。剧中的主要人物有五个，分别是安特罗布斯先生、安特罗布斯太太、他们的孩子亨利和格拉迪丝，以及女佣莉莉萨宾娜。尽管故事的切入点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庭，但所展现的故事和蕴含的主题却十分宏大和庄重。在剧作里，安特罗布斯先生一家，甚至可以说代表着所有人类和物种，经历了多次世界末日，面临着无数的灾异，如冰川、洪水、地震、火灾、瘟疫等，还有残酷的战争。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二战”，当整个世界都被卷入一场大规模战争的时候，世界末日难道真的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想象吗？

普利策戏剧奖得主宝拉·沃格尔曾评价道：“在怀尔德所有的创新中，最富有价值的就是他改变了舞台上时间流逝的方式。”的确如此，无论是在《漫长的圣诞晚餐》，还是《我们的小镇》中，他都巧妙地运用蒙太奇的手法，构建了时间、角色与生命之间的紧密联系。而在《九死一生》中，他将时间的跨度进一步拉长，从洪荒之年一直延伸到现代世界。人类的生存困境被浓缩在极为精简的三幕剧中，为观众呈现出一幅壮阔而又荒凉的废土图景。

在怀尔德的所有戏剧作品中，《九死一生》独具特色，与他以往的家庭温情剧风格迥异。这部作品充满了惊奇的设定和荒诞的情节，例如动物们开口说话（恐龙、猛犸象），打破第四面墙（“现在你们这些观众也听到了”“我建议你们也不要思考这出戏了”“稍等，我有话要和观众说”）。而其中最为大胆的设定，当属扮演亨利的演员突然出戏，差点把扮演安特罗布斯先生的演员掐死。这一情节其实是演员在心理重压之下的应激反应，“戏中戏”“戏外戏”的独特架构，更加凸显了人类生存境况的恶化。

进一步来讲，《九死一生》是怀尔德最具野心的一次创作尝试。它具有元叙事的某些特性，时间跨度大、人物角色众多、风格奇幻、主题深刻（甚至有些烧脑），犹如一部急管繁弦的“复调戏剧”。而且，这部戏剧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怀尔德作为寓言式剧作家的深厚功底。他在一次演讲中提到，“我们要在神话中寻找自己的位置。神话是人类的梦想之魂，讲述了人类的故事。”《阿尔刻提斯之歌》直接套用和改编古希腊神话，从中汲取了丰富的故事资源和思想资源。《九死一生》虽然是一个原创的故事，但其中遍布神话元素和宗教隐喻。就像一篇剧情简介所说：“他们是英雄，也是小丑，是亚当和夏娃真正的后代，是肉身所继承的一切弊病的受害者。他们在无数次的灾难中九死一生幸存下来，怀尔德先生的戏剧是对他们的无坚不摧的赞美。”值得一提的是，该剧英文名“The Skin of Our Teeth”，便是直接来源于《圣经》中的《约伯记》。

关于《九死一生》的主题，怀尔德本人曾有过论述：“这部剧的主题是关于战争和连绵灾难之中永恒的家庭。”剧作家的侄子塔潘·怀尔德还有进一步的剖析：“怀尔德想创造一个缩影，让我们看到人类从起初到现在所遇到的问题和困境。”这部剧通过一个家庭，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串联起了不同的年代，也勾勒出了漫长的人类编年史。在强调困境和灾难的同时，还表达了抗争的姿态和积极的心理。尤其是在“二战”阴云的笼罩下，整个人类社会陷入了灭顶之灾的巨大危机。怀尔德借安特罗布斯先生之口，将他的所思所想传达给了读者和观众：“哦，我不应该忘记生存就是一场战斗。我想这世上每一样美妙的、杰出的事物，其实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的边缘。要保护它们我们就必须战斗，我们要为了保护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国家而战斗。”

怀尔德曾谦虚地说：“我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创新戏剧家之一。我希望我是。我希望自己的创作是为他们铺路。我不是一个创新者，而是重新发现那些被遗忘的事物的人，希望我能清除那些妨碍着我们的东西。”但实际上，作为美国戏剧的先驱之一，他为拓展戏剧艺术的内涵和外延作出了重要贡献，这从《九死一生》中便可窥见一斑。他的戏剧作品多围绕爱情与婚姻、家庭与生活、生死与命运、道德与人性等主题展开，在当下看来或许有些俗套，甚至过时，但这些主题确实是艺术作品亘古不变且经久不衰的母题。当我们重新审视怀尔德的戏剧，细细体味其中所传达的情感与观念，就能明白这些作品仍具有鲜活而朴素的价值。

本文深入介绍了剧作家桑顿·怀尔德及其作品《九死一生》。怀尔德在文学史上地位重要，凭借小说和戏剧多次获普利策奖。《九死一生》创作于二战背景下，以家庭为核心展现宏大主题，在时间处理、情节设定等方面独具创新，充满神话与宗教元素，传达了在灾难中抗争的精神。尽管其作品主题看似传统，但仍具有深刻价值，体现了怀尔德对戏剧艺术的重要贡献。